对话华中农大举报导师者：不希望后来人面临同样情况

记者｜陈媛媛
实习生｜郭宇翔 巫周雨

编辑｜彭玮

1月16日下午，华中农业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动物医学院教授黄某若课题组11名硕士、博士研究生，实名举报导师黄某若涉嫌学术不端等问题。

介绍资料显示，黄某若为动物营养与饲料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访问学者，也是动物营养与饲料科学系主任、党支部书记，主持、承担和参与国家及省部级课题30余项，主持的科研项目有“十四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国家“973”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基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等。目前，学院官网上关于黄某若的介绍已无法打开。

16日晚，华中农业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动物医学院在其官网发布《说明》表示，学院已关注到网上关于该院教师黄某某涉嫌学术不端等问题的举报信息，立即成立工作专班，启动调查程序。学院始终坚持师德师风第一标准，对学术不端行为零容忍，将依据调查结论按规定做出处理。

学院官网资料显示，黄某若目前已培养毕业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共计23名，指导研究生先后获得国家级、省级、校级荣誉称号和企业奖学金共计40余人次。

18日凌晨，举报学生一同在自习室接受了澎湃新闻的采访，“精神肉体都很疲惫。”举报材料从起草到发布经历了一个多月，举报学生表示，“我们也不希望以后有人接着来课题组面临跟我们一样的情况，磨灭掉对科研和学习的热情。”

关于举报材料中反映的实验条件、数据造假等情况，截至发稿前，澎湃新闻记者多次致电黄某若，电话一直未能接通。华中农业大学动物科学技术学院、动物医学院一位工作人员向澎湃新闻称，“（调查情况）目前不清楚，如果有进展会第一时间公布在（学院）官网上。”华中农业大学学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则表示不便透露进展，“他们（宣传部）应该是在开会，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可能也比较忙。”

【以下是澎湃新闻与举报学生的对话】

澎湃新闻：举报信发布之后，学校有联系你们吗？大家现在的状况如何？

举报学生：学校说会调查的，已经找我们了解情况了。我们的现状是等学院、学校处理，要怎么处理，它肯定第一时间会往网上公开。

如果有让所有人信服的处理结果出来的话，我们才能够确定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还属于一个调查阶段，肯定不能够提前放松。

澎湃新闻：11位学生为什么决定一起举报？

举报学生：因为我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就是我们不能接受学术造假，然后我们也不希望以后有人接着来课题组面临跟我们一样的情况，在这磨灭掉对科研和学习的热情。

澎湃新闻：举报学生人数占黄某若课题组的研究生总人数的多少？

举报学生：课题组硕士生和博士生一共有15个人，有11个人参与。

澎湃新闻：在专业领域黄某若属于权威教师吗，你们最初为什么选择他为导师？

举报学生：因为他有教授的名（头衔），教授和系主任的名（头衔），你们在他的资料上应该也能看到他表面上还是有蛮多荣誉的，履历还是比较优秀的。

澎湃新闻：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起草举报材料，历时多久？

举报学生：（起草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

澎湃新闻：你们什么时候意识到导师存在学术不端的行为？契机是什么？

举报学生：发现他们不做实验都能发文章。我们这也没有什么实验条件。

澎湃新闻：举报材料比较大的篇幅例证导师所指导的学生存在学位论文造假现象，为什么那么多学生重复利用和编造数据？

举报学生：一些深谙其道的同学可能是已经习惯了造假的方式，也会觉得造假很轻松，花点时间就能有完美结果，有的朋友可能也是忍气吞声的。

澎湃新闻：举报材料中提到，你们的课题组实验室的实验器材严重缺失，连天平也没有，多半是陈旧的试剂和耗材。这一问题存在了多久，你们是否有向导师反映？

举报学生：入学开始，条件一直很差。我们向导师反映过，他让我们去（找）别的老师借。

澎湃新闻：你们课题组的毕业率如何？毕业困难的原因主要是什么？

举报学生：之前毕业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延毕的情况。如果我们现在想毕业的话，就只能遵循老师的要求去造假，但是我们不想要妥协，因为我们的条件很差，做实验推进很慢。现在他让我们那样（造假）做，我们不接受。

澎湃新闻：举报材料中还写到，“黄教授在指导学生的过程中采用高压、严苛的方式，频繁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

举报学生：在平时“学习生活”中，黄教授对学生指导甚少，基本仅限于论文格式问题和 PPT 制作，对学术方面关注甚少。学生已经汇报过的大纲，下一次汇报却被说成“全错”，要求学生多次修改。此外，还会指责学生 “脑子不正常”、 “只顾着长肉不长脑子”等。还有学生因正常上课无法参加组会而请假，会被称为“脱节”，要其做好延毕的准备，逼得学生不得不每次翘课参加组会。

学生们也被黄教授及两位博后统称为“下面的人”，日常的拿寄快递、跑腿、接人什么的就不多说了，改卷评分、做 PPT、写材料和文章也很常见。一旦学生推辞或未按照他们的进度完成任务，就直接以延期毕业威胁。

澎湃新闻：现在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举报学生：希望严惩黄教授及相关造假人员，希望学校维护我们学子的正常权益，希望能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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